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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招互聯網醫療:體制并非鐵板一塊

    當今中國醫療行業的態勢,就像一座牢固壟斷體制所筑成的高壩:水壩里盈聚著龐大的醫療資源,無法釋到市場之中;水壩下面卻旱得寸草不生,公眾苦于看病的不便與昂貴。

    掌握醫療資源的人們,比如院長和名醫,螞蟻搬家一樣把資源搬運過壩,變現成為外快和人情。而水壩的設計和管理者們,則忙著一件叫做“醫改”的事情,希望能夠打開那已經銹死的閘門,有序地釋放壩內所聚集的巨大勢能。

    不過,互聯網海盜們可等不及,有人看到了“看病難、看病貴”之下的滿地痛點,有人看到了壟斷體制圍成的暴利堰塞湖,有人看到了老齡化加速帶來的龐大市場。總之,做IT的、做藥的、醫生院長們,加上一群手握重金的風投源源不斷供上糧草彈藥,各路人馬嘯聚于此。兵多將廣的如BAT,就土豪手法狂轟濫炸,多頭下注堆滿跑道;更多的初創公司,則是看準了一個細縫,用所謂重度垂直的打法鉆將進去,再伺機向兩旁拓展。那么這般轟炸究竟能不能擊穿這座堅實的大壩?

    大壩的堅固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成百上千個公司/團隊如此篤定,為的是就是有朝一日將水壩鑿穿,把洶涌的流量轉換成為利潤,在這個真正的藍海市場,成就阿里一樣的企業帝國。然而,這道水壩的堅固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首先,高準入門檻,或者干脆就是禁入政策,使互聯網醫療只能在邊邊角角打雜。人命關天,醫療和醫藥本就是監管很強的行業,中外莫不如此。不談互聯網,即使是要辦一個民營醫院,或者產品想要拿到藥準字批號,都是千難萬難的事情。至于互聯網醫療,衛生行政管理部門對網絡診療和網購處方藥的兩道禁令,更是將互聯網最為擅長的通信便捷牢牢封印,使其擅長的O2O攻勢難以展開。于是一大批企業被局促在了所謂“輕問診”或“診前管理”的狹小灘頭上,難以向縱深擴大陣地。

    其次,全民醫保的現實,使消費者和付費方被隔離。醫保的管理部門,論淵源還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門(部分省市的新型農村合作醫療未合并進入醫保,目前仍由衛生部門管理),按照吏戶禮兵刑工的座次,人社部門屬于吏部系統,吏部尚書又稱天官,位份遠超其它五部。地位高則改革動力不足,目前能夠觀察到的態勢是,醫保顯然不愿為還未發育成形的互聯網醫療買單。話說回來,對于仍在畫餅階段的互聯網醫療,即使是有心吃螃蟹的商業保險公司,敢于買單的都少而又少,醫保就更不能去做類似于風投的事情了。離錢太遠,就意味著燒錢的時間太長,放眼整個互聯網醫療行業,有收入的公司都很少,有盈利的更是聞所未聞。

    最后,醫院對醫生仍有很強的控制力,多數醫生難以跳出體制發揮所長。醫療是“人本”的行業,沒有醫生再牛逼的硬件投資都是白扯。醫生多點執業喊了多年,不過是醫改博弈中市場派(發改、財政)對計劃派(衛生)的空軍對決,可落實政策的恰恰是計劃派。從業者們望眼欲穿的多點執業,從政策制定環節就頗多掣肘,地方落實又反復折騰,好不容易有幾個開明省市(如廣東)拍板落實政策,卻架不住院長科主任下有對策。比如北京大學某附屬醫院就將每周的中層例會改在周五下午召開,就是為了防止院內名醫們利用周末時間,趕晚班飛機到全國各地走穴。這只是略施小計,對醫生來說,體制外能給的只有錢,而錢只是現值,能決定未來價值的職稱、科研項目、乃至優質患者(比如高官名人)的分配權力都掌握在醫院行政體系手中。所以只要想在職業生涯中更進一步,醫生們都不愿意公然和體制翻臉。至于私下里加個號、走個穴,則是隔靴搔癢難以市場化運作的行為。

    傳統醫療最薄弱的環節在哪里?

    互聯網公司喜歡談論護城河的概念,BAT小米京東都有自己的護城河,其實質就是在公開競爭的市場上利用優勢地位形成的區位壟斷,對其他競爭者造成禁入效應。在醫療行業,“護城河”機制既包括公立醫院的市場優勢,據《2013中國衛生統計年鑒》,全國二級以上公立醫院只占醫院總數的56%,門診人次只占35%,住院人數占到63%,收入更占到93%,可謂占盡行業的上風上水;不僅如此,公立醫院還享有“管辦合一”的行政庇護,高管人員和衛生行政部門通過旋轉門不斷交流,人脈聯系千絲萬縷,衛生行政部門從來不回避“總院長”的監護人地位,在行業管理中同時充當運動員和裁判員。盤根錯節的利益糾葛之下,使醫療行業的傳統模式具有超強的護城河機制,任何想要通過互聯網工具撬動變局的企業,都必須對這一現狀有著清醒的認識。

    然而這并不是說,互聯網加醫療就只能委屈求全地順從公立醫院,繼續在壟斷體制大門口幫著收門票。事實上,體制并非鐵板一塊,看似堅固的水壩有著一道致命的隱痕。

    我們常說的醫療機構,從極粗的分類上應該歸入兩類:初級診療機構(primary?care)和專科醫院(hospital)。是的,你沒有看錯,在大多數國家,醫院(hospital)不是那種從感冒到絕癥都能看的全能機構,只管專攻重癥,根本就不設中國那種集市般人山人海的門診(而只設急診)。人們看病習慣于先去診所看全科醫生(也有的國家叫家庭醫生)。這方面做得最成熟的英國NHS體系中,全科醫生承擔了整個體系九成的服務量,卻只花費了醫療總費用的20%。于是英國以約占GDP8%的衛生總費用,獲得了歐洲加美國中第二位的人均預期壽命。

    再來看中國的現狀,由于頂層設計的缺失,承擔類似于全科醫學初級診療的社區醫院長期被置于自生自滅的狀態,而大型公立醫院則進一步聚集資源瘋狂擴張。起于2009年的新醫改倒是對基層醫療衛生機構給予了充分的重視,加大基層醫療衛生機構的投入,彌補歷史欠賬形成共識,然而好事卻未辦好。在投入的路徑上,計劃派終于占到上風,巨量財政投入以行政編制的方式,簡單粗暴分配給基層醫療機構,之前熱議的政府購買服務方案被束之高閣,投入不問提供的數量與質量,養人而不養事。于是中國醫療體制的現實是,初級診療發育嚴重不足,綜合醫院承載了過多門診服務。凡事總有兩面,傳統醫療行業的悲劇,從互聯網醫療的角度來看,正是這道大壩致命的軟肋。如果互聯網醫療從這個角度切入,就有可能實現中國醫療的“彎道超車”。

    互聯網醫療何不“農村包圍城市”?

    首先是門檻低。相對于舉辦民營醫院,與體制重兵囤積所在正面沖突。舉辦民營診所更像是農村包圍城市,在體制內土豪們所不屑立足的蠻荒之地先行聚集人氣。無論是在資質審批上,還是后續監管上,體制對于這一層級的醫療機構的關注都相對較弱。再加上機構小而數量眾多,每個機構所能夠“分攤”到的監管注意力就更加稀薄。監管強度的下降,給市場力量創新留出了足夠的空間。互聯網加診所,可以輕易地嫁接診后隨訪、慢病管理等輕問診時代互聯網企業夢寐以求的服務。而且關鍵是,這是合法,甚至是受政策鼓勵的。

    第二,離錢近。醫保對基層醫療機構的報銷政策,要么是干脆不報銷(多數設立個人賬戶的地區,患者通過個人賬戶金自付門診費用),要么是公立私立機構采取一視同仁的門診報銷政策。無論如何,醫保承襲自“吏部”的高冷,與衛生行政部門的期許始終保持距離,給了民營機構和公立機構一個難得的共線起跑機會,使其在付費政策上基本不吃虧。這也就意味著,在初級診療環節,互聯網醫療的產品經理們不必絞盡腦汁去設計羊毛出在豬身上的閉環邏輯。只要服務夠驚艷,用戶就會付費。

    第三、有醫生。這一點比前面兩點還要重要。綜合醫院的醫生任務量飽和,領導又盯得緊,難以簽約承諾服務,只能零敲碎打的加個號或者輕問診一下。社區醫院的醫生卻在苦于病源萎縮業務水平下降,缺少導流。據《2013中國衛生統計年鑒》,執業醫師有214萬,其中基層醫療衛生機構占31%。這是一股不容小覷的生力軍,他們長期位于金字塔底層沒有獲得應有的地位和收入,如果給錢給名分,他們就會像當年打土豪分田地的農民那樣,迸發出驚人的戰斗力。至于社區這幫人可不可用,這更多的是一種信念,而非分析。再怎么分析也分析不出來錦繡江山,要靠死磕做出來。

    說完了可行性,再說可拓展性。一旦有互聯網企業能夠從初級診療方向穿壩,這一切入點將具有難以想象的可拓展性。首先是入口地位,其實在前互聯網時代,初級診療就是整個醫療體系的入口,其實質是一個人工醫療搜索引擎。全科醫生的轉診推薦,患者一般都會依從。加互聯網以后,這一入口地位將無疑得到進一步強化,患者的就診醫院、用藥管理、醫療保險等等令巨頭們垂涎三尺的關鍵選擇,都會從這個入口導流,賺錢應該是題中應有之義。

    其次就是我們常說的大數據,比入口地位更為關鍵的是,就診導流的同時,將源源不斷地產生患者的就診信息流和醫生的服務信息流,這兩個信息流匯集成為兩類大數據:患者端而言,這是記錄一生的電子健康檔案(EMR),挖掘足夠的話,甚至可以預知每個個體的疾病乃至生死;醫生端而言,這是最為真實的從業記錄,所有的善舉和不端都會在數據挖掘技術的放大鏡下無所遁形,醫生主導的醫患信息不對稱將會被極大遏制,善于治病認真負責的醫生會得到公平的推薦,從而極大地增加收入和聲譽。

    應該說,在互聯網醫療領域,不少有識之士都已經看到了體制大壩的軟肋,所以我們看到春雨醫生和丁香園都在布局線下診所。也很難說這兩家就已經找到了正確的入口,也許穿壩之路未必就是嫁接診所這么簡單,真正具有足夠破壞力的模式可能是更加適合互聯網發揮威力的,也很可能是不存在于傳統商業模式之中的,或者將現有的以診所為主的初級診療模式也一起顛覆。

    體驗制勝――在醫療領域也不例外

    很多被我們津津樂道的創新模式其實都是事后總結,目前對于互聯網顛覆醫療的真實場景我們還很難想象,但是大致可以勾勒一個輪廓。

    第一、合理的品類目錄。谷歌將成功歸因于致力于服務用戶的高頻需求(大多數人用,大多數人每天用,大多數人每天不得不用),不過Airbnb服務的不是高頻需求也一樣成功。其實這并不矛盾,Airbnb實質上是把大量低頻需求匯集成了一個高頻需求流,不同用戶對同一類型民宿的居住訴求和體驗,被標準化到了地理坐標為基礎的品類之中去,讓幾年不出門一次的?絲可以很容易搜索到一個夢想之中的家,并通過前面用戶的評價作出判斷。看病這件事也是一樣,醫療不是高頻需求(至少沒人希望是),但標準的疾病分類體系可以形成一個品類目錄,例如:感冒的治療,糖尿病隨訪等等。依據這個目錄,醫生的服務狀況可以被清晰地排序比較,讓患者有充分的選擇空間和透明度。這就要求在設計互聯網醫療產品時,必須有合理且富有彈性的品類目錄,使C端用戶便捷地尋找到想要的服務。

    第二,人文關懷。醫學是最人文的自然科學,醫生們常說時常去安慰,偶爾去治愈,對于初級診療而言更是如此。這就要求互聯網醫療的服務模式中應該嵌入足夠的人文關懷,甚至應該將人文關懷的完成度作為一個主要的業績評價指標。利用互聯網便捷溝通的優勢,呈數量級地提升患者的方便程度和滿意度。

    第三、降低服務成本。正如互聯網顛覆其他傳統行業一般,更高的效率和更低的成本應該是題中應有之義。現在可以看到的是智能硬件正在很多領域代替人工操作。例如,便攜心電監護設備可以幫助醫生管理高危心臟病病人,在心臟病發作前兆期就及時發出警報,爭取寶貴的處理時間。更常見的是手機、智能手表、智能手環等帶有計步功能的設備,幫助醫生更精準的了解病人的運動強度,從而調整對糖尿病、高血壓等疾病非常關鍵的運動處方。智能硬件唯一的問題是成本過高,但它會遵從摩爾定律越來越便宜,總有一個時點會低于使用醫生的成本,也就是大規模使用的開始。

    第四、極度方便。物流網絡投資的進一步深化將會使得極速配送成為現實,未來應該可以達成城市范圍內一小時(甚至半小時)配送到家的服務。如能實現,互聯網醫療就可以實現送藥上門服務,這將使得患者非常方便。同時,受到龐大的需求刺激,現場檢驗(POCT)技術正在快速實用化,最新的Unicorn新貴中,有一家叫做Theranos的公司從事此類研究,現場檢驗技術和移動醫療技術相得益彰,將使以往在醫院才能做得檢驗項目在家中就可以進行,進一步方便人們在家中就醫。

    如果YY得再遠一點,機器學習技術被用于分析整理互聯網醫療所產生的大數據的話,也許IBM的Dr.Watson真的可以變成一個無敵的超級醫生。因為,醫生看病本質上是一個調用大腦中知識庫分析推測的過程,如果機器學習參透了天量的診療實例,那么真的有可能超越人類醫生。或者,讓我們稍稍保守一點,成為一個超級好用的分診護士,或至少是醫生的決策支持助手。

    (來源:奇點)

    關鍵詞:智慧醫療互聯網醫療遠程醫療健康醫療移動醫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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